南極第八天 - 鯨魚也瘋狂

陸悅 / 南極洲

和香港一起,學習如何優雅地立在不敗之地,加油!

2019年4月26日

2012年12月16日 64° 49' 53" S, 62° 39' 58" W 早上溫度計:0º C 無風 午間溫度計:0º C 3節西風 行程:Neko Harbour (continental landing), Andvord Bay > Brown Station (continental landing) > Skontorp Cove, Paradise Bay
南極第八天 - 鯨魚也瘋狂

企鵝偷偷告訴你

Neko Harbour 是 Graham Land 的西岸的一個海灣,看它的風景,就像看萬千張南極明信片一樣,漂亮極了。1897首次被發現,之後被賦以一個血腥的名字。Neko 本來是一艘捕鯨船,殺戮千千萬萬鯨魚。 這兒的冰架常常從冰川中掉下來,形成大浪。不知是否因此引來很多鯨魚及企鵝在 Neko Harbour 覓食。聽說有些南極旅程會讓遊客在這處一嘗跳海的滋味呢!
前一晚喝了些酒,又晚睡,好想賴床!窗外的雪下得比昨天更大了,躲在暖洋洋的被窩中,是一種幸福。用十分堅強的意志強撐起床,跑去吃自助早餐。 餐廳內,迎接我們的除了豐富早餐外,還有侍應們的熱情笑容。連續多天跟他們朝夕相對,大家已混得很熟。在狹窄的通道上,三個大男人靈活的捧餐奉茶,身手不凡。年輕的侍應拿著熱茶及咖啡壺子,周旋各張桌子。Flintstone 侍應每一餐都會記錄吃特別餐的乘客坐的位置,絕無錯漏地把非奶類食品或素餐奉上。我最愛的 Hernan 一手能拿著五六碟主菜,面不改容。這天,他走到我們桌子附近,眺望窗外,突然指著海中心大叫:oh! Is that a whale?! 全餐廳的人都放下刀叉,連退休的叔叔姨姨們都像小學生般丁起腳尖看過究竟:Where? Where? Where? 海面一片平靜,背後卻傳出三個侍應陣陣笑聲,Hernan 若無其事回到廚房。大家都喝倒采呢! 飯後我們熟練地穿起戰衣、踏過消毒藥水,往 Neko Harbour 出發。我們在一個滿佈鵝卵石的石灘上登陸,石間中不難發現紅色的海藻和深綠的地衣。地理學家 Dany 說這些瘦小的地衣,可能生長了數十年的了。團員間互相提醒別踏在它們上面,大家都渴望保護地球盡頭的頑強生命力。
步履艱難,大雪撲面刮得我有點痛。一群 Gentoo 企鵝出現了,牠走得很自若,是在嘲笑我笨拙嗎?這個海灣是 Gentoo 的基地,大概因為很多鵝卵石,可以讓牠們無後顧之憂的築巢吧,不用再害怕被鄰居偷石仔了。 我們也跟著大隊拾級而上。佈滿雪的山路,經由前方的乘客走出了一條階梯來。走了一半,眼簾都已經收藏不了壯闊的風景,我也就坐下享受涼風吹過來的滋味。這兒的雪也沒沾有企鵝便便,感覺特別清新。俯視山腳,企鵝 highway 留下很深很清浙的軌跡,好像人類的交通網絡。一整列企鵝還會塞車,呆在那兒呢! 我躺在斜坡上,看著一小點一小點的雪直線墜落我臉上、嘴唇、甚至眼球上。我的腦海一片空白,感受微小的雪觸及皮膚的力量,好像與這片白色接洽了,大概這就 blogger Ken 所說的感官冥想吧。人家還要花幾千幾萬塊錢去上課學習「如何喚醒身體喚醒心靈喚醒宇宙」的冥想課程,看!我一下子就懂得了。但我骨子裡只是世俗人,那一刻其實只是接近睡眠又捨不得睡的「扭眼瞓」狀態。 山頂上的旅客開始撤退,新加坡D先生經過把他堆的小雪人送了給我。我們便發起堆砌雪人活動。雪夾雜些少冰,用捏飯糰的方法弄得不靠譜,馬上就散開了。我們轉移陣地,到較少冰粒的地方,用日本卡通片的主角的滾地葫蘆方式,好不容易才滾出兩個小雪球。把它疊在一起,倒也像模像樣的。光溜溜的太可憐了,我把太陽眼鏡給它架上,口袋裡的二枚錢幣當它的衫鈕。朋友們剛好經過,為小雪人加了like手指,它就成了我們一夥了。
新加坡D先生的小雪人
新加坡D先生的小雪人
我們的小雪人 (1)
我們的小雪人 (1)
我們的小雪人 (2)
我們的小雪人 (2)
我們圍著小雪人玩了一會,又被領隊催促離去了。我們索性隨著上來的路滑下去。這條自製滑梯又陡又高,一口氣衝下去,很爽。我們也趕得上大隊了! 午後我們分批活動,一半到阿根廷的夏季研究站 Almirante Brown Station,另一半則坐 Zodiac 看看這個不一樣的海洋 - Paradise Bay。 我們是先上岸的一批。Almirante Brown Station 是阿根廷政府建的科研站,聽說1984年有一個科學家不希望越冬,趕在夏天最後一艘船離去前,狠心地一把火燒掉科研站,迫使政府接他們回去。後來 Brown Station 曾局部重開,卻因經濟問題,始終難逃被關掉的一劫。其實科研站背山面海,風水應該很好的。它背後有一個165呎高的大山,懾人美麗的的風景令遊客樂而忘返,這兒成了南極一個著名景點。現在,Gentoo 企鵝家族接管了 Brown Station,在它的基地上棲息,守護著 Paradise Bay 呢!
Paradise Bay
Paradise Bay
天氣漸轉晴朗,太陽趕走白雪,也為我們迎來驚喜。風聲、海浪聲、企鵝叫聲之外,怎麼我還聽到人類尖叫聲呢?原來第二批人登陸了,加拿大華僑太太用國語說:「我們!看!到!京!魚!」我聽不明白,甚麼「京」魚?我一頭霧水的樣子,平時沉實的她興奮地用手在頭上比劃著:「whale啦!就是 whale 啦!」我顧不得禮貌馬上轉身跑去橡皮艇那兒,我要去看「京」魚! 我們上了領隊 Agustín 的橡皮艇,有人問:「真的能看到鯨魚嗎?」全船的人都懷著同樣的希冀。 Agustín 還未及回答,我們就聽到更尖銳的叫聲及水花四濺的聲音。三四艘橡皮艇停留在海中,我看到鯨魚鰭像醉酒翁一樣不停游蕩。突然整條小鬚鯨 (Minke Whale)在中央跳了起來,急不及待要亮相人前。 Zodiac 關掉引擎,Agustín 用船杖撐到鯨魚邊。Minke 卻想和我們玩捉迷藏,只肯在船底經過,在水底轉身翻騰,喜孜孜地把白白淨的肚皮展現我們眼前。陽光下,Minke 的肚皮在水底佷反光,像發亮的碧玉。牠游到那裡,那裡就有高頻的尖叫聲,我們轉向那個方向,但始終看不到牠的真面目。期間有數隻企鵝在我們身旁不足五米游泳並跳了起來,全艇的人發自內心地喝倒彩:「唓!」哈哈!曾幾可時,小企鵝的一舉一動都令我們趨之若鶩,現在我們卻不屑一顧,人類真是貪新忘舊啊! Agustín 用船杖大力敲 Zodiac,他說小鬚鯨喜歡聽到這些敲打聲音。果然 Minke 在我身後破水而出,大半個身子躍出水面,再翻身背部落水。我馬上轉身,只能看到半個身子落水的部份,但已經興奮到極點了。我們眼觀四方,在那兒看到那碧玉色的光影便守著那個方向,祈求牠再跳起來。 貪玩的小鬚鯨心情似乎很好,徘徊在橡皮艇間,誓要得到每一個觀眾的歡呼聲。牠的招數很多,除了翻身半周的動作外;還會垂直升起下降,讓我們很清楚地看到牠的眼睛、嘴巴、還有肚皮的紋路;有時下潛又用尾鰭在海面上擺動,表演「bye bye 你條尾」。好幾次,牠故弄玄虛地在橡皮艇左邊出現,引得所有人都傾過去,瞬間卻游到右邊,看著我們沒好氣的樣子,牠可能覺得很好玩吧!終於有一次,牠衝向我們的 Zodiac,暗暗一跳,再用呼吸時噴出來的水,作為送我們的紀念品。我們的相機鏡頭都濕了,卻仍笑呵呵地感激 Minke 的青睞。 牠也許玩得不夠盡興,決定追逐 Mariano 的那一艘艇。是因為生物學家身上有魚腥味,令 Minke 追得樂而忘返嗎?他們離我們遠了些,慢慢移師到一塊浮冰前。也好,我可以用適當的距離,拍下小鬚鯨全身的相片。牠比剛才更起勁地跳,像吃了搖頭丸一樣。
Minke Whale jump jumps jumping!
Minke Whale (1)
Minke Whale (1)
Minke Whale (2)
Minke Whale (2)
Minke Whale (3)
Minke Whale (3)
Minke Whale (4)
Minke Whale (4)
Minke Whale (5)
Minke Whale (5)
Minke Whale (6)
Minke Whale (6)
Minke Whale (7)
Minke Whale (7)

企鵝偷偷告訴你 - 殺戮鯨魚的兇手

小學科學科學到,鯨魚生活在海洋中,但牠不是魚類,反而是世上最大的哺乳動物。直至中學看電影<人魚的童話> (Free Willy),殺人鯨有著兇狠的名字,卻有著融化別人的力量,我便一見鍾情地愛上了。其實除了少數鯨類性情兇狠外,大部份的鯨魚都是溫和的,牠們甚至只吃磷蝦,或者浮游生物。 以往南極很多地方都是捕鯨的基地,每年殺戮數以十萬計的鯨類。牠們滿身是寶,鯨肉、鯨油、鯨骨、鯨皮,各部份都可以被當成桌上佳餚或是工業產品的原料。2005年至2011年間,日本每年在南極海域捕鯨約一千條。他們以「科學研究」作為野蠻行為的幌子,另一邊廂則把寶貴資源出售。日本人近年來吃鯨肉的人數銳減,九成以上的日本民眾根本不知道每年要捕殺900頭以上的鯨,而當中大部份人不支持捕鯨活動,但日本政府每年仍為這行業投資巨額「進行科研」。以現今科技,憑著聲納追蹤或提取 DNA 樣本已經足夠進行相關研究,根本無須殺戮。 經過各國的控訴,日本大肆捕鯨的活動已被告上國際法庭。事實上,鯨魚是南大洋的重要生物鏈之首。單單是鯨魚的糞便就已經支撐著整個生態。2010年有一篇研究,說明鯨魚的糞便為南太平洋提供大量的鐵元素,正正是浮游生物生長的必然元素。而南極磷蝦 (Krill) 以浮游生物為食糧,長成後又供給企鵝、鬚鯨、海豹、魷魚、其他魚類等。

企鵝偷偷告訴你 - 鯨魚有兩款哦~

鯨魚本來是陸地上的哺乳類動物,經過數千萬年前的進化過程而到了海洋生活。牠的前肢和尾巴變成鰭,後肢完全退化。鯨魚是家族性很強的動物,一般有40至90年壽命。 南大洋中,我們可以找到12種鯨魚。牠們可分為兩大類:

鬚鯨類

牠們的口裡有鯨鬚板,從上顎向下懸垂,質地像指甲;頭頂有兩個氣孔。主要食糧是磷蝦或小魚,身型則較齒鯨類大。牠們出名以「狼吞虎嚥」的方式進食,張開口一次吞下大量海水後,隨即閉上嘴巴將海水迫出來,獵物都被困於鬚板內,無從逃走了! 我們最熟悉的鬚鯨有藍鯨、露脊鯨、座頭鯨等。當中以藍鯨最厲害,牠是世界上現存最大的動物,一般體長30米,重150噸,最大的更可達190多噸。牠們一天能吃8至10噸磷蝦呢!如其他鯨類,牠的數目正減少,全球約剩20萬條。
鯨鬚板
鯨鬚板

齒鯨類

牠們口裡有細小而尖銳的牙齒,頭頂前方只有一個呼吸孔。主要食物為魚類、烏賊或其他海洋哺乳動物及海鳥。絕大多數的齒鯨會發出多樣化的叫聲與同伴溝通,也會合作一起設陷阱捉拿食物。有時會純粹為了玩樂而殺掉其他動物。牠們的身型普遍較鬚鯨類小,身手較靈活。較為人熟悉的齒鯨類包括抹香鯨和逆戟鯨(殺人鯨)。抹香鯨是當中較大型的鯨魚,體長約18至25米,體重20至25噸,現只剩43萬頭。
天氣不知不覺間變得極好,陽光影射在雪山上,山上的石頭和雪形成強烈的顏色對比。但我們都太忘型了,無閒享受 Paradise Bay 的美景。懷著超級依依不捨的心情上船,一踏進大廳,肚子餓發脾氣咕咕大叫了。也許剛才太投入,能量都用光了,當然,相機的電量也同時耗光了。我把下午茶小點亂塞進口裡,再配上一杯濃濃的巧克力。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中,嘰嘰喳喳地分享剛才的喜悅。 冷靜下來,我到甲板上吹吹風,數隻信天翁跟著船尾飛翔,海裡會不會有另一條鯨魚想表演給我看呢?船頭的轉角吸煙區,我看到侍應 Hernan。休班的他卸下搞笑面具,點燃著煙,有點落幕地看著大海。黃昏的太陽令整個畫面好像加了粉紅色的濾鏡,好夢幻呀!我告訴 Hernan 我們剛才與 Minkie Whale 的相遇。他說:「你知道嗎?這件事就好像你買了六合彩,而且中獎了。」然後似是而非的嘴角一翹。他告訴我一些他的小故事,隨著香煙熄滅,他便回到廚房忙了。我和他本是陌生人,十多天被困在這艘烏斯懷亞號,能說上幾句心裡話,是人生很美妙的偶遇,這種感覺也像買了六合彩,而且中大獎。 這天晚飯時,我們平時坐的六人桌被佔去了。我們只好分散坐,這樣我反而有機會認識一下船上其他的乘客。坐我旁邊的是來自澳洲的 Helen 太太和她的丈夫,看樣子他們應該有五十多歲了。聽到我說來自香港,她有點驚訝和喜悅,並說香港也在他們兩口子的旅行名單上。我們討論著各地的食物、名勝、物價等等。能夠這樣不著邊際地風花雪月真好!看著他們,我希望我五十多歲時,也能夠周遊列國,看不同的風景,吸各地的空氣。澳洲是另一個前往南極的踏腳石,我也一定要拜訪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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